是谁在惊呼

又刮风了

 

风

搅动起漫天黄沙

向着明净的窗口

向着新绿的草树

向着赶路人焦急的脸面

向着儿童欢笑的眼睛

扑打、扑打……

 

不管是黎明还是夜深

各种机动车的震响

潮水般阵阵汹涌

伴同着风

 

风

呼啸在大街小巷

风

在墙角和路口

把尘沙卷扬

风

猛击矗立的楼群

像有一万双铁脚

峡谷中往返穿行

 

风沙——

一个顽固的特征

北京城

风沙是否和你的年龄

一同长大了

从秋到冬

从冬又到春

 

大地向往丰茂的植被

秧苗向往甘美的霖雨

人们向往清洁的空气

问你、问你

何时把风沙远远驱逐

换来和照

换来潮润

哦，看

满抱着绿色

来了园林工人

来了居民、解放军

来了干部、学生……

为了驱逐风沙

人们满抱着绿色来了

到风沙里来了

 

北京城

期望中处处绿荫

将为你染造

永不凋谢的青春

作者简介

陈敬容，女，1917年生，1989年去世，四川乐山人。1935一1936年曾在清华大学、北京大学旁听，并开始文学创作。做过小学教师、职员。四十年代后与其他八位诗人形成了一个诗歌流派，后被称为“九叶派”；1947年在重庆任《文史》杂志和文通书局编辑。1948年在上海任《中国新诗》和《森林诗丛》编委。建国后曾在最高人民法院检察署、《世界文学》编辑部工作。著有诗集《交响曲》、《盈盈集》、《远帆集》、《陈敬容选集》、《老去的是时间》等。其诗作以内心追求的热烈与外在的恬淡形成鲜明的对比为特色。

诗歌赏析

这诗表达的是作者对北京城、对祖国命运前途十分关切的拳拳深情。这里节选的是第二部分。在第一部分中，诗人对北京城的政治、历史、现状以及它在全世界人民心目中的地位作了全方位的勾勒，第二部分转入对北京城特殊的负面景观“风”的描写与感叹。起笔“是谁在惊呼／又刮风了”，突兀惊心，令人警醒。接着以“风……风……风……风……风沙……的句式构成排比，形象地一口气写出大风起后北京城蒙受的灾难。接下来用三个整齐的排比句暂时舒缓一下语气，将诗的情感节奏稍稍放慢，并由此自然地引出“问你，问你”（北京城），“何时把风沙远远驱逐”？诗的末四行，是诗人发肺腑的祝愿，节奏再次由紧迫变得舒徐，显得情长意远。这部分处处紧扣风沙落笔，但言在此而意在彼，这是历史转折时期——由以阶级斗争为纲转向经济建设为中心——诗人心迹的写照，她希望有一个宽松的政治环境，希望长治久安，她一时难免心有余忧。这首诗意象丰满，形象贴切，感情既真挚又深沉，节奏舒缓起伏，语言生动，一韵到底，处处显示出老练圆熟来。